伞拿了和没拿差不多横七竖八的枝桠挡在面前路都走不好别说打伞了。
苏回暖索性收了雨伞虽然带着斗笠身上还是被淋成落汤鸡一般又冷又湿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别提有多难受。
“快到了前面就是。
”余守中一心担忧主帐不顾自己形容狼狈直挺挺地向前冲“大人当心脚下。
” 下属这么干劲十足她没道理表现出冷漠喘息着踏在枯叶泥泞上费力地拔出靴子。
她顺着高高的树梢往上看去闪电闹腾得正欢月亮却还慵懒地挂着这什么鬼天气。
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不见半个人影树叶搭的小棚子里窸窸窣窣应该是士兵们在里面说话。
借着诡异的月光和电光她看到一个稍大点的帐篷青色的油布在风雨里晃动。
帐子外并没有侍卫余守中在外头杵着不敢擅闯苏回暖看不过去想让他直接进去却又没有理由只好尴尬地跟着他站心想不需要她的话她就走人了。
里头有谁说了几个字听不清但忠心耿耿的余御医立马冲进帐门她不得不殿后把头低得可以。
雨声小了帐帘内是另一个世界。
昏暗中燃着两盏油灯幽微的光线嵌入眼眸不安分地跳跃她的心也跟着恍惚。
陈设比她的好不到哪里去地上铺了层十分干净的褥子作床矮矮的木头桌也不沾半点灰尘。
褥子上斜靠一人光裸着背袍子褪到腰际肌肤在橘黄的灯光里泛着淡淡的象牙光泽像黑暗里的夜明珠。
然而他背上极为刺目地摆着几道纵横交错的伤痕细细的印子呈现出红紫色不大深看起来却触目惊心。
魏军医长正端着个小碟子拿干燥的棉花清理伤口“陛下让大人们都免礼。
” 余守中震惊过后又奇怪起来这伤有些时日了看来刺客没有在陛下的帐子里为非作歹……所以就是让他带点药过来其实没多大事他的心落回肚子里。
“多谢余大人送药过来。
”魏军医抬抬眼皮若有所思地瞟了苏回暖一眼“天气湿热陛下这伤约莫没注意有些炎症不打紧。
” 余守中把药瓶交给苏回暖她对老人的神情不明所以愣愣地递过去魏军医却拿了满手东西腾不出空。
“苏大人继续吧。
”他放下碟子和棉花擦拭双手叹道:“敢问陛下这伤是怎么弄的?虽然只是损了皮肉下雨的日子最是麻烦还得好生将养。
” 盛云沂这才淡淡道:“猫挠的。
” 他的侧影投在油布上高挺的鼻梁和羽扇般的睫毛纹丝不动。
余守中瞪大眼睛百思不得其解猫能抓成这样?而且今上也没养过这些带爪子带毛的小玩意啊。
苏回暖今天状态不好脑子也不大好使下手没轻没重棉花一按上去就听见他“嘶”了一声。
她赶忙撤了手张了张嘴终究是一言不发手上握着棉球背后却开始冒冷汗。
魏军医忽然道:“陛下隔壁营地还有十来个腹痛的士兵先前百户长来寻小人既有院判在此请容小人告退。
” 余守中:“……” 苏回暖神游太虚回过神来时那两人跑的比兔子还快帐子里的人数岌岌可危。
他不说话她也异常安静缓缓地把溢出的血水吸掉半个棉花都湿了。
雨似乎小了些她的耳朵已听不到那些嘈杂的声音可是心却越来越重像坠了块乱晃的铅。
水滴从头发上滑过额头又滑过眼睑她僵硬地为他涂抹着药粉手指从头至尾没有挨到皮肤等一切都弄好了才敢伸手去抹。
盛云沂转过身“你……” 他的话音卡在了喉咙里。
她裹着身灰不溜秋的裙子被倾盆大雨兜头一浇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乌黑的发也零零散散地垂落在雪白的颈后蜿蜒。
她翘起的眼睫上挂着滴晶莹的水珠正要侧首用袖子揩掉冷不防见他看过来微有些不知所措。
他凝视着她她盯着烛火两人不动声色地对峙了半晌他先开了口: “有话就好好说别哭。
” 苏回暖尴尬得要命好歹从沉默中憋出一句:“没有是刚淋的雨。
” 她低头收拾药瓶和棉花往药箱里囫囵塞了几下站起就走。
盛云沂怎么可能让她来去自如当下用了三成力气将她一拉拎小鸡似的揪着领子把她弄到褥子上手指拂过睫毛后放在舌尖尝了尝还真是雨滴。
他暗自松了口气面上还是不露痕迹“你连碰都不肯碰我想必不介意在我背上划出的伤。
我从不曾真正埋怨过你只想问你一句我若是把以前那些承诺都弃如敝履你也能不介意么?” 残留的雨水在脚下蔓延开苏回暖拢起袖子存住丝热气“我介意。
” “我介意有什么用?” 盛云沂握住她的肩脸色骤沉“也是你眼高于顶不把它们当真。
” 她切切地感到心口一阵钝痛木然坐着嘴唇失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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