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的生活在第三个年头的深冬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陶澈三岁多了身形抽长了些依旧瘦弱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越发显得灵动。
他似乎继承了父母某些潜在的特质对周围环境尤其是对“气”的流动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
这一日风雪稍歇惨白的日头勉强透过厚重的云层给冰原带来些许微光。
花满盈在冰屋外处理一只她好不容易猎到的、相对肥硕的冰狐准备用它的皮毛给陶澈做一件更保暖的坎肩。
陶砚辞坐在门口一块垫了兽皮的冰石上一边咳嗽一边看着陶澈在不远处的雪地里笨拙地堆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
“爹爹看……鼻子……”陶澈用小手指着雪人脸上那根充当鼻子的短冰凌回头对陶砚辞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笑容天真烂漫。
陶砚辞刚要回应一阵更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他连忙用手帕捂住嘴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手帕拿下时上面赫然带着一抹刺眼的鲜红。
花满盈动作一顿瞥见那抹血色眼神瞬间暗了暗。
陶砚辞的身体靠着普通草药和她的灵力温养已是强弩之末若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恐怕…… 她低下头更用力地剥着狐皮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必须想办法了。
为了砚辞更为了澈儿。
就在这时原本在玩雪的陶澈忽然停下了动作小小的身子转向东南方向歪着脑袋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娘亲……”他小声嘟囔着“那边……有东西……在‘喊’……” 花满盈和陶砚辞同时一怔。
“喊?”花满盈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陶澈身边蹲下身柔声问“澈儿你说什么在喊?是风声吗?” 陶澈摇了摇头小眉头皱在一起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不是风……是……是凉凉的一闪一闪的‘气’……在动在喊……” 凉凉的一闪一闪的气? 花满盈与陶砚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陶砚辞虽修为尽废但见识犹在。
他立刻意识到儿子描述的极有可能是某种蕴含着精纯冰属性或水属性灵力的天材地宝在特定条件下自然散发的灵气波动!这种波动极其微弱寻常修士根本难以察觉除非靠得极近或者……拥有某种特殊的天赋。
他们的澈儿竟然能隔着这么远感应到? 花满盈心中一动难道是……天生灵觉过人?亦或是继承了她合欢宗某种对灵气敏感的血脉或是陶家流云剑宗的道体潜质?无论哪种这都意味着陶澈拥有绝佳的修炼资质! 惊喜之后是更深的忧虑。
怀璧其罪。
在这样的环境下拥有如此天赋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澈儿告诉娘那‘喊声’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大概多远?”花满盈压下心绪仔细问道。
陶澈伸出小手指了一个大致方向又比划了一下:“就在……那座像大狗狗的冰山后面……不远……” 像大狗狗的冰山?花满盈循着望去那是距离他们藏身山坳大约十里外的一处地方她平日狩猎偶尔会经过外围并未深入探查过。
机遇与风险并存。
若真是什么灵物或许能缓解陶砚辞的伤势甚至对陶澈的根基大有裨益。
但外出探索就意味着暴露的风险。
“我去看看。
”花满盈站起身语气果断。
“太危险了!”陶砚辞立刻反对因激动又引发一阵咳嗽“万一……万一遇到人……” “正是怕遇到人才要尽快去。
”花满盈眼神锐利“若真是灵物动静不会一直这么小迟早会引来别人。
我们必须抢在前面。
你放心我会小心只在外围探查绝不深入一有不对立刻退回。
” 她看向陶澈眼神复杂。
儿子的这份天赋或许就是他们打破眼前僵局的一线生机。
她迅速收拾好必要的工具和几张保命的符箓对陶砚辞叮嘱道:“照顾好澈儿在我回来前无论如何不要离开这里。
” 陶砚辞看着妻子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阻拦只能沉重地点了点头将跑过来的陶澈紧紧抱在怀里。
花满盈最后摸了摸陶澈的脑袋身形一闪如同灵巧的雪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山坳外的风雪之中。
冰屋里只剩下陶砚辞和陶澈父子二人。
陶澈似乎也感觉到气氛的凝重乖乖趴在父亲怀里小声问:“爹爹娘亲去找那个‘喊喊’的东西了吗?能找到吗?” 陶砚辞搂紧儿子望着花满盈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
“会的……你娘亲一定会找到的。
”他低声说不知是在安慰孩子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低头看着陶澈清澈无邪的眼眸心中那份沉寂已久的、属于父亲的保护欲与不甘再次悄然涌动。
他不能再这样无能为力下去哪怕只是为了这孩子…… 而此刻远在十里之外花满盈正根据陶澈模糊的指引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座“像大狗狗的冰山”。
她不知道这次探寻找到的将不仅仅是可能治愈陶砚辞的灵药更将是一把……重新撬动他们命运齿轮的钥匙。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冰屋之下的微澜已开始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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