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乡邻雪中送炭的温情如同涓涓细流滋润了刘远洋几近干涸的心田也让他彻底冷静下来。
愤怒与抱怨无济于事沉溺于绝望更是自取灭亡。
宋府风波带来的危机固然是沉重的打击但未尝不是一个契机一个让他看清现实、打破桎梏、重新规划前路的契机。
他不再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宗族庇护或者某个“大户”的垂青也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仰人鼻息的炭饼生意。
他需要更稳固的根基更自主的产业以及更强大的自身。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首先是炭饼生意的转型。
低端市场已经彻底沦为红海且受到宋府风波的牵连声誉受损。
“刘氏精品”虽然质量过硬但目标客户群狭窄易受市场波动影响。
必须再次寻求突破。
他将目光投向了炭饼的“近亲”——木炭。
相比炭饼木炭的能量密度更高燃烧更稳定烟气更少用途也更广泛尤其是在冶炼、锻造、取暖和某些特定饮食(如烧烤)领域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其制作工艺虽然比炭饼复杂但原理相通而且技术门槛更高不易被仿制。
如果他能掌握成熟的木炭烧制技术生产出优质的木炭就能跳出低端燃料市场的泥潭进入一个利润更高、竞争相对较小的领域。
这个念头让他精神一振。
他立刻开始回忆前世关于土法烧炭的知识并结合刘根生的木工经验在脑海中构思可行的方案。
其次他重新评估了自己的“知识库”。
炭饼、豆芽、省柴灶……这些都是小技巧不足以支撑长远发展。
他需要挖掘更具价值、更能形成壁垒的东西。
他想到了改进农具。
刘家坳乃至整个时代农业生产效率极其低下。
如果能对现有的犁、耙、水车等工具进行哪怕微小的改进提升效率其带来的价值将是巨大的。
但这需要深厚的力学、材料学知识以及实践机会目前条件还不成熟。
他又想到了纺织。
这个时代的纺织技术同样落后。
如果他能够……不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按下了。
纺织业水太深涉及原料、设备、市场、甚至官府的织造局不是他现在能碰的。
一个个念头升起又被否定。
他意识到在缺乏基础科学知识和必要工业支撑的情况下很多“发明”都是空中楼阁。
他必须选择那些技术门槛相对较低、原料易得、市场需求明确并且能够与现有手工业结合的项目。
最终他的思路渐渐清晰:短期内主攻木炭技术实现炭饼产业的升级换代;中长期则结合刘根生的木匠手艺尝试对某些小型、常用的农具或生活器具进行改良;同时继续维持豆芽这类低风险、能快速变现的小项目作为现金流补充。
规划好了方向刘远洋感觉心中踏实了许多。
他找到依旧有些消沉的刘根生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烧木炭?”刘根生听到这个新名词有些茫然“那玩意儿……比炭饼还好?” “好很多。
”刘远洋肯定地点头“更耐烧火更硬还没什么烟镇上那些铁匠铺、有钱人家肯定愿意要。
就是做法比炭饼麻烦点。
” 听说有更好的销路刘根生黯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光:“麻烦不怕!只要有路子就成!远洋你说咋弄咱就咋弄!” 见刘根生重燃斗志刘远洋也松了口气。
他需要这个可靠的伙伴。
两人开始利用工棚里现成的原料和工具尝试进行小规模的木炭烧制实验。
刘远洋负责设计简易的炭窑结构和控制燃烧过程刘根生则凭借多年的木工和耐火经验负责搭建和操作。
失败是不可避免的。
第一次尝试因为密封不严木材几乎烧成了灰烬;第二次因为温度控制不当烧出来的木炭质量很差一碰就碎…… 但他们没有气馁。
每一次失败都积累着经验。
刘远洋不断调整着炭窑的设计和烧制流程刘根生则仔细记录着不同木材、不同火候下的成品差异。
就在他们埋头于工棚几乎与外界隔绝一心扑在木炭实验上时刘家坳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也因缺乏新的“素材”而渐渐平息下去。
村民们发现这两个“灾星”并没有给村子带来预想中的官非祸事反而像是认命般沉寂了下去于是注意力便转向了春耕和其他家长里短。
这种暂时的“被遗忘”正是刘远洋所需要的。
他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一边指导刘根生进行木炭实验一边自己也重新拿起了蒙学书籍开始磕磕绊绊地“复习”这个时代的文字和常识。
他知道“读书人”的身份或许虚妄但多认些字多懂些道理总没有坏处。
破而后立蛰伏待机。
工棚里日夜不熄的试验炉火和窗前摇曳的读书灯影成为了这个春天刘远洋世界里最坚定的色彩。
他相信只要方向对了脚步不停总能走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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