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祁连山影子下的戈壁太阳像被谁敲裂的铜镜碎片一股脑砸在头上。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却也让我清醒——从火车跳下到步行三日水只剩半壶干馍啃得牙床出血可我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前面就是莫高窟就是217窟就是我爹的魂、我的命。
安娜的绿眸也被黄沙映成金色她金发用破布条扎成马尾一步一扬。
我们活像两只流亡的沙鼠却没人喊累。
涅盘经半卷用油纸裹了再套进羊皮包贴她胸口;我右臂的金线因一路干热竟像被晒蔫的蛇懒懒盘在腋底偶尔抬头也被我一口烧刀子呛回去。
我们互相搀扶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像两把钝剑在沙海里劈开一条看不见的路。
傍晚终于望见宕泉河。
那条细细的绿像老天爷给沙漠缝的边把莫高窟揽在怀里。
河对岸崖壁蜂巢般密布洞窟千佛静默夕阳一照金身晃眼仿佛同时睁眼。
我膝盖一软跪在沙里嘴唇抖:“爹我回来了。
”安娜没说话只把手按在我肩让温度渗进骨缝。
我们不敢走正门——伯希和在上海吃了瘪肯定发电报给敦煌县衙此刻巡捕、青帮、甚至当地驻军都等着一只自投罗网的燕子。
我掏出在酒泉买的破旧“毛毡骆驼客”衣裳和安娜扮成收干草的夫妻把脸涂得土黄趁最后一缕暮色混进河滩牧民的帐篷圈。
篝火熊熊汉子们喝酒吹牛我缩在阴影里耳朵却竖得比帐篷杆还高。
果然听见有人在问:“有没见过独臂男人带个洋妞?悬赏二十块大洋。
”我冷笑:二十块?老子的命还真便宜。
当夜我们宿在废弃河神庙。
庙顶塌半边月光漏进来像给破塑像披了件银纱。
我翻出白三娘的“绣像”——在海上我只绣了一只左眼此刻得补完不然她答应的“最后一次破咒”就黄了。
可我左手指尖被沙磨得龟裂捏针都抖。
安娜夺过绣绷轻声:“我来。
”她虽没拿过绣花针却有一双弹琴的巧手银针在她指下像听话的鸥三上两下右眼成形——黑白分明顾盼生辉。
最后一针落绣像忽然“嗤”地冒出一缕红烟像血又像胭脂在空气里扭成一只纸鸢轻轻撞破庙窗飞向夜空。
我和安娜对视心里同时一咯噔:白三娘收到了她在催我——明晚月缺是破咒最后时辰。
第二天我们跟着收干草的驴队大摇大摆穿过窟区。
守兵只扫一眼就放人——他们只认独臂男和洋妞哪认得两个面皮土黄、浑身草屑的穷骆驼客?我低头却用眼角数兵:明岗六个暗哨两个配步枪;崖顶还有一处机枪巢黑洞口俯视河滩——伯希和真把莫高窟当自家后院了。
217窟在最北崖地势高平常被铁门锁住说是“洞窟修缮”其实是伯希和私人仓库。
我装成捡粪的绕到后山发现一条裂缝仅容一人侧身被枯枝遮住。
我钻进去石壁冰凉像走进巨人胸腔。
越往里越黑我掏手电光柱一晃照出壁画残片——飞天衣带飘反弹琵琶与白三娘的人皮图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艳仿佛昨日新画。
我心里“咚”一声:就是这里。
裂缝尽头是一扇被砖封死的旧门砖缝用唐朝土与崖壁同色难怪没人发现。
我掏铁丝一个一个掏砖掏到第七块手已磨破血染砖面。
安娜递来水我摇头继续。
终于“哗啦”一声洞开一股陈年老气扑面而来像千年前的风吹得我睁不开眼。
我举手电往里照——一条暗道斜斜向下壁上彩绘斑驳金粉在光里闪像无数小星星。
我们爬进去暗道尽头是一间密室。
室顶圆弧像倒扣的鼓正中供台摆着一只暗红漆盒盒上压着一只干瘪佛手——与上海“女王号”那只是一对!我脑里电光石火:原来佛手是钥匙也是锁;两指合一才能开盒。
我掏出一直带在身边的上海佛手两掌相对指骨“咔”一声严丝合缝。
佛手接口处忽然渗出金粉像被唤醒的虫顺着盒缝游走眨眼爬满漆盒“咔哒”——盒盖弹开。
里头是一卷完整佛经纸质金黄金泥发亮背面西夏文齐全正是缺笔星图的另一半!两卷合一线条对接赫然组成一幅更庞大的地图——指向莫高窟最深处、从未面世的“藏经外外洞”。
我双手颤抖把两卷经对贴星图光芒一闪竟像活了一样在经面缓缓流动。
与此同时我右臂金线猛地抬头像被星图召唤一路狂窜直冲心口。
我眼前一黑跪倒在地嘴角喷出血沫温热腥甜。
安娜抱住我声音撕裂:“李三!”我却笑血顺着牙缝往外冒:“成了……我找到了……”金线已爬到锁骨再有一指就进心脏。
我掏出白三娘给的最后一小包“石像泥”全倒进嘴里干咽!苦、涩、腥像吞下一座坟。
蓝灰从喉炸开与金线在心口相撞“轰”我胸腔里像打翻炼炉冷热交错我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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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侠盗燕子李三的100个传奇故事第8章 敦煌黄沙217窟前来源 http://www.mlmjz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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